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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，世界患了一场流感，高烧不退。远方发生了很多故事，有可歌可泣的，也有荒诞不经的，好像与每个人都「密切」相关，而身边的人与人之间，却多了一米又一个口罩的隔阂，身在沈阳的我们，彼此问候新年的方式是：“你捅完嗓子眼了吗？”“啊，我也捅完了。”

夏天刚来的时候，画室开始复课，大部分孩子都回来画画了，当时我们暗自立了一个flag——对于这些没有放弃艺术，没有放弃爲象學堂的家庭，我们要用艺术创作给予他们最大程度的成就和慰藉。半年过去了，创作班的成果喜人，基础班的小朋友也开始浅尝创作的甜头，而就在我们开始筹备这学期的结业礼的时候，线下课再一次因那场高烧叫停。

我们并没有感到意外或遗憾，正相反，这次急刹车让我们清楚地意识到，原来当一件事情的过程足够美好的时候，它的结果就真的没那么重要了。一整年的成败与悲喜，终究消逝在开始计时的那一刻，虽然高烧还在反复，但既然新年到了，就该说说新年的事。

爲象學堂/给大人的水墨课——教师作品

带领爲象學堂走进新年的，是上面这颗柚子，它含蓄、清恬，厚厚的果皮里面，是颗颗饱满的果粒，在我们的成人水墨课上，甚至还出现了这样清奇的画风——

爲象學堂/给大人的水墨课——

教师作品（左）与学员作品（右）

这是我们最初对于味道的探索——柚子的酸和甜都恰到好处，它既不浓烈、刺激，也丝毫不单调、无聊。它也有它的苦涩，可是只要你足够小心，避开那些白筋，它就会把最清甜的味道给你。柚子让我们体会「平衡」，生活的五味杂陈，如果也能做到这般平衡、饱满，我们面对任何变数的时候，便会更强大一些。

然而「平衡」之所以重要，就是因为万事万物都在「不平衡」之间摇摆。每一颗柚子的味道，都会在带来惊喜的同时也留有遗憾。我们也就这样摇摇摆摆，与所谓的平衡时而接近，时而疏离，幸运的是总有一些瞬间，我们得以一窥它的真容，并同时看见自己到底偏离了多远。柚子和水墨在一起，便创造出了这样的瞬间。

爲象學堂/给大人的水墨课——

教师作品（左）与学员作品（右）

抛弃了对于传统颜色的执着之后，我们明显感觉离柚子的平衡更近了一些。艺术家常常提醒我们「师造化」，于是在走进新年的这一天，我们提醒自己要继续「师柚子」。可是「柚子弄人」，你越是走近去看，看懂的就更多，看不懂的也更多。

爲象學堂/给大人的水墨课——学员作品

中国人看待事物，讲究一个「虚实相生」的智慧，懂与不懂，也是这虚实之间的事。柚子为实，沉甸甸的实，因此我们对它的一切描述和刻画都是虚，可是一口柚子咬下去，有人说甜，有人喊酸，酸甜就是实，柚子便成了虚。那么柚子要是遇见了山水，孰实孰虚呢？

柚子山水（一）/一然/

柚子山水（二）/一然/

柚子山水（三）/一然/

小朋友们更接近事物的本质一些，他们没有大人那么容易被造化捉弄。温和、柔软、包容的柚子世界最适合他们玩捉迷藏，藏起来的时候，再偷偷咬上一口，简直是爆浆的幸福感。所以他们的柚子创作看起来十分香甜，虚实的事，自然就没有那么清晰的界限了。

「食物里的中国色彩美学」课——

儿童作品

至此，我们带领这些大人和孩子，从柚子出发，经历了一次艺术创作的全过程——体验、构思和表现。

「创作」是爲象學堂为定下的基调，你可能要问：“零基础也能创作吗？”“孩子也能创作吗？”“创作结果如何评估呢？”我们只能回答——任何人，都「需要」且「可以」习得一些创作精神。那么，创作精神又是什么呢？

你可能也读到过蒋勋的「美的库存」和赖声川的「创意源泉」，要解释这些都是什么，就还是得回到「虚实」的问题上。今天的教育，大多在「实」的功夫上用力过猛，可是北大心理学徐凯文教授说，清北有越来越多的学生患上了「空心病」，他们找不到人生的意义。

苏轼有句话说：“静故了群动，空故纳万境。”创作精神便是「虚」，是静和空的功夫，缺少了这个功夫，再扎实的「实」也是空心的。这一个空字，写满玄机——此空非比空。「虚」的功夫的确难以「系统」地习得和培养，但如果作为一个成年人，你选择向内看，在余生的每一天都像一个「创作者」一样思考，那么你就有希望，你的孩子、你的学生就有希望。说到这里，我们不如暂时离开柚子，去看看火龙果的世界。

「食物里的中国色彩美学」课——

儿童作品

火龙果，不论是外形还是名字，都是热情洋溢的，很多孩子并不知道它生长在仙人掌的茎上，但是把这颗果子还原到带刺的仙人掌上时，它顿时就有了生命。它就像一个来自南美的热情舞者，你甚至无法描绘它静止时是什么样子，于是孩子们的画面里出现了过山车和各种飞速的运动。难得的是，火龙果的内心却非常简单纯净，连颜色也是出奇地均匀，让人一眼看尽。那天课前让每个孩子带上眼罩尝了一块火龙果，居然有好几个孩子都吃出来是它是红心的——谈到「师造化」，我们真的应该俯下身来，看看这些小朋友是如何感知世界的。

火龙山水/一然/

感受柚子和火龙果的「本质」与「平衡」，对于孩子来说是自然和欢喜的，这时你给他一张画纸，他的创作就自然流淌了，这个过程让他看见感知的对象，也看见自己，唯独看不见那张所谓的「作品」。这样的创作过程对于成年人来说就困难许多，面对一张画纸，我们脑海里浮现的是柚子皮、柚子瓣、柚子粒、握笔姿势、墨色浓淡……因此成年人的创作，若能像孩子一样无所谓对作品的追求，便真正是一场「自醒」和「自知」的修行了。可是你有没有发现，不论大人还是孩子，当我们真诚地感知和表达，这些作品自然就有了趣味。正如诗人艾略特说，最理想的诗是“看不见所谓诗，而看见了诗所指示的东西”。

在年的伊始，我们原本选择的创作对象是猕猴桃，与柚子和火龙果都不同，它内敛、严谨，甚至有些无趣，横着切开是一个图案，竖着切开是另一个图案，味道的差异倒是极大，这也是很多人不喜欢它的原因，因为不想承受一口酸死的风险。那么画猕猴桃，也就要求创作者寻求极大的突破，要更用力一些去感知，也要更用力一些去对抗「实」的有形。

奇异山水/一然/

何时再相聚创作，再相聚的时候，是不是还以猕猴桃为题，对于我们这些「平民创作者」来说，这些当然都是未知，也因为有了这个悬念，好像更值得期待了。不过在年的第一天，我们祝愿你期待的不是新年会更好，而是相信自己会更好，多想想柚子、火龙果和猕猴桃的事，多拿出一些创作精神，在工作和生活里挥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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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Hann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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