支教杂谈乍刺的仙人掌

暮秋时节,我下乡支教了。远离了熟悉的家园,蓦然到了异土他乡,我充满了不安,但又期待。学校是三层楼,相比较于周围低矮的民房,它显得那么威武,犹如鹤立鸡群。我任教六年级语文,起立和我问好的时候,才发现孩子们的个子普遍不高,和县城四五年级学生的个子差不多。唉,村里孩子们营养还是有点跟不上啊。村里生人少,初次见到我这个陌生人,孩子们有点认生,我和他们沟通,他们要么点头,要么摇头,沉闷的气氛让我有点尴尬。后面几个男生叽叽喳喳的说话声,打破了这种僵局。我皱了皱眉,虽然我很想听孩子的声音,但不是这种扎耳的噪音。我判断着最后一排的男生可能是最捣的,“最后一排那两个男生,不要和前面的同学说话了。”他们立刻趴桌子上不做声了。我暗自得意,掐住“尖”了。突然“所谓的前面那个男生”站起来,他足足比我高一头,壮的像黑铁塔似的,是班里也是全校最高的了。亏得我站在讲台上,要不然我得仰头望他,气势上就输一大截了。他斜着小眼睛瞅了瞅我,随即瞟到了一边,撇着嘴:“想说我就明说,不要指桑骂槐!”怎么像个浑身带刺的随时准备扎人的仙人掌呢?这么丰富的眼神,这个特写我此生还真没见识过呢,或许是我少见多怪孤陋寡闻了。手不禁攥紧了,“不能怂。”我故作镇静,心虚地训斥了几句。他翻着白眼,把凳子拉出刺耳的“吱吱”声,总算坐下了。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,我急忙向其他老师了解情况。这孩子,他可不一般呀,他爷爷是村里一横,哪句话说不对,提起铁锹就朝人头上砍。这孩子随他爷爷。上课铃响了,从办公室到教室,短短十几步,我却像走了一辈子,是那么漫长。我揣着一百个小心,时刻警告自己,你这个外地人在人家地盘上要收一收暴脾气。正当我们师生一起感动于桑娜的善良中时,怎么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。当人提你的名字时,你是最敏感的,即使声音很低。名字就是被人叫的,不错。但我快四十的人了,何况我目前在课堂上的角色是老师,被一个小屁孩提名点姓。虽然声音很轻,但声声刺我的心,我觉得受到了莫大侮辱。我抬起头寻找着,只见他心不在焉地翻着书,嘴里小声叨叨着,他把我的名字当做金刚经来诵读了吗?我暗自咬着牙:又是你……好歹学生们并没有什么异样反应,我不想跟他发生正面冲突了,就当没听见吧。放学时,我把他留了下来,请他自己说被留下来的原因,他抖着腿,手插着口袋,乜着的小眼睛不时翻着白眼珠,反过来问我:“为啥留我?”他放肆地乍开浑身的刺。我先两眼逼视着他,直到他不敢跟我对视,猛地一拍桌子:“明白啥叫尊敬师长吗?在家里也是随意呼叫长辈的名字吗?”这一通“敲山震虎”,起作用了,他腿不抖,脑袋也耷拉下来。往后的课上,他歪着脑袋往桌上一趴,嘴里又小声喃喃着,不念金刚经,改念别的经了。虽然彼此相安无事,但这不是我的目的呀,我要他“亲其师,信其道”。从作业书写上看,他的字又小又密,像个女孩子的字。感觉他应该是个细心体贴的“小暖男”。我应该再打一张感情牌。有次午休期间,我买了两大袋苹果,合起来足有五十多斤。一袋我都搬不动呀,抬头遥望三楼的宿舍,我的脚底直发软。一下子想到了强壮的他,虽找学生传达了我的话。我却拿不准他的态度,他完全可以不来的,我忐忑地等待着。没想到他带领了四五个男生浩浩荡荡地赶来了,二话不说,扛起来其中一个大袋,其他人也跟着扛起送到了宿舍。我空手跟在后面一路小跑都赶不上,那刻我心里满满的幸福。我塞给他们苹果表示感谢,他们红着脸,低着头,羞涩地你看我我看你,结巴地推辞着。他拿着苹果逃也似的跑了,其他人也跟着逃了。看着那越来越小的影子,我知道他乍出的刺,回拢了。一次我们月考,恰恰中间该吃营养餐了,以往是孩子们挨个去讲台上领。我想节省时间,端着装有三十四盒牛奶和鸡蛋的框子,挨个送到他们座位上。没走几步累得我大声喘气,当送到他位置时,他写得那么投入,以致于半天才发现我,他急忙站起来双手接过牛奶和鸡蛋:“谢谢老师!”这颗仙人掌露出了他嫩绿的水润的小手掌。我眼泪差点流出来,霎时充满了力量。原来有些看起来顽劣的孩子,就像那带刺的仙人掌,其实他们的心是纯净的。作者:韩晓燕一线小学教师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#个上一篇下一篇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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